1、影片用光
影片用光与所要表现的主题是吻合的,主题所要反映的是影片开始不久字幕介绍所写的“父母正生活在对未来的未知与惶恐之中”,以及下一代“在这种不安的气氛里,往往以组织帮派来壮大自己幼小薄弱的生存意志”。正是这样一个压抑的主题,要求影片中不能采用很亮的光,黑暗、阴沉占据大半部片子。影片开始阴暗基调就奠定了。黑暗中一双手点亮了油灯,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然后出现“杨德昌电影”几个字。之后看到小四坐在走廊中的凳子上,自然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加上长长的阴暗过道,反映出小四心中的害怕。而此时的他仍得到着父亲的信任“我儿子绝对不会只考五十分。”接下来的场景一直保持着阴暗状态,电影摄制厂、教室、放学后的校园、小四家中。其中有个场景让人印象深刻,一个是大家用小四偷来的手电筒照来照去,他们身后是亮色的墙壁,而他们四个人成了剪影,手电筒射过来的灯刺得他们形象模糊、怪异,这使得后面他们加入战斗有了顺理成章的照应。
光线在周会场景中变明亮了,接下来教室、走廊、教导处都处于明亮之中。影片必须明暗交错,否则观众的心理上一直压抑,也是不利于观看影片的。明暗在全片中交叉,但阴暗始终处于主导的地位。之后影片再次转暗,是小四晚上回家碰到大姐、全家人吃饭、汪狗家的聚会、回家的公交车上。这一部分昏暗充分反映出家庭中的每一员特别是长辈处在一种不安的状态中,赊帐、多年前的漂亮衣裳和手表、长期在台湾的可能、路上的装甲车,透露出许多信息,也让人继续压抑着。
之后便是女主人公小明的出场。导演让这一段充满了少有的光亮。明亮的医务室、走廊、草场,为小四和小明的邂逅提供了轻松愉快的氛围。两人的初次相会是美好的。特别是两人通过走廊时从廊外射入的阳光柔和明亮,顿时让人长舒一口气。
在草场与几个少年交锋过后,随着剧情的发展,光线再次暗下来,是台球室和舞厅,之后才是小四家的明亮白天。总之随着光线的一暗一明,导演控制着观众的情绪和心理,使这部影片有张有弛,静中压抑着波澜涌动的暗流。
2、拍摄角度
导演极少用特写,在我分析的这段内容中,应该没有特写(如有,请各位指出)。相反,导演用了大量的中景,反衬出人物的无力、孤独、困惑、摇摆、极易破碎的状态。
影片开始小四爸爸坐在教导室房间,镜头是从门口拍进去的,爸爸的身材显得十分渺小,说话声音仿佛都盖过了他的身体。第一次拍小四回到家,也是采用中景,黑暗中的墙壁占了半个银屏,小四在亮灯的那半房间里吃晚饭,空间狭窄,给人逼仄压迫之感。在拍全家人吃饭的镜头也是从客厅拍到饭厅,几乎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只能听到母亲说话的声音。在聚会、公交和草场,导演极力避免人物脸部的特写,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看着镜头中的人物,使观众感觉不到人物细致的表情,难以揣摩出人物的心理。只是这种压抑感始终存在着。
导演拍学生的上课镜头采用中轴线来拍,画面显得很稳重,一点不轻松。他也尽量与学生头部平视的视角来拍摄,使观众和学生有了近距离接触而有亲近感。
这段内容中唯一的远景出现在小四和小明在草场的一段,从拍摄角度来看,开阔的视野、一览无余的草场风光也为两人的相处创造良好的氛围。远景拍了多次,在影片中是弥足珍贵的,这也是导演的用心所在。
3、方言和话语
影片富于特色的是方言,大陆各地方言的夹杂,浓缩了大半个中国,反映了到台湾的这一层人的地域多样性和复杂的心理。教官说:“台中让我想起汉口。”小四母亲说:“跟日本人打了八年仗,现在住日本房子,听日本歌。”汪狗用上海方言讲着美国的高楼大厦:“这是真的呀。”从这些话语里我们能深切着感受到导演所要展现的不仅是小四的故事,而是一层人、两代人、一个台湾、一个特殊时代的故事。
从这些细微的地方,我们自然惊叹于导演对场面调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