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流行丧尸片,比如《釜山行》、《行尸走肉》。有人说它们有很多隐喻。的确,丧尸片在欧美最初的产生便是用来隐喻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盲目崇拜、集体信仰、缺乏个性自由并带有群体盲从攻击性的一些妖魔化特征。西方世界在冷战时期对神秘的东方阵营极度丑化与曲解,于是电影工业便利用这种无知的恐惧心理炮制出了一系列恐怖丧尸片。
如今这样一个信息畅通的网络社会里,丧尸片早已失去了作为舆论煽动的原始功能。它开始两极分化,一部分发展为纯粹的B级恐怖片,更加血腥、更加暴力;而另一部分则抛开冷战思维,开始向哲学世界进发,将社会的盲从、人际间的冷漠类比为丧尸世界,从而激发人们的反思与讨论。
在各式各样的丧尸片中,我非常中意一部另类搞怪的英国电影,那便是《僵尸肖恩》,它那内敛而极具爆发力的英式黑色幽默让我拍案叫绝。我曾经写下过一则故事,利用《僵尸肖恩》的剧情讲述了我身边真实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在这个故事里,原有的隐喻已异化为新鲜的讽刺,借此来表达我对世态炎凉的一种鄙视。因为我实在难以忍受这种“丧尸”般的行为,也不齿于丢掉人格沦为一具“丧尸”……
故事发生在我所在的城市……好吧,也许不在,也许在外星的一个城市……总之那儿有很多山,也有很多雾,还有很多人。他们在一段时间里突然建立了一种盲目而疯狂的信仰,貌似十分的坚定与鲜艳,还很火热与张扬。
可在某一天,准确的说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个城市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信仰瞬间崩塌,犹如它神速建立一般乍然褪去。就像尼罗河的洪水,目空一切的泛滥,注定它会悄无声息的逝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这个城市上演着一出3D真实版的恐怖丧尸片,或者说是黑色喜剧片。每个市民都在充当演员和观众,或喧嚣、或黯然、或矫情、或冷漠,伴随着所谓的信仰,默默的上演着:
肖恩住在城市里一个不起眼的社区,这里满是正直和善的居民,年近三十的他每天忙碌于枯燥的工作与平淡的生活,和他同住的艾德是一个整日打电动的死胖子。这一切是那么的平静,直到某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天气不错,燥热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凉意。肖恩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对于周边发生的事情,他一向反应迟钝,只是隐隐地感到人们似乎都在交头接耳,社区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恐慌。
电视台翻来覆去播的都是同一条新闻,好像是一个长得像罗伯特·德尼罗的人在进行演讲,内容好像是本市的大好形势,附带提了下最近的突发事件和应急措施,还有些社区管理的人事变动。
肖恩对这些一向不感冒,只是对发言人的表情抱有一丝兴趣,因为他的确模仿得太像奥斯卡影帝了。
之后的几天,埋头工作的肖恩逐渐感到了一些异样,办公室的头头们整天躲在屋里不怎么出门,公交车上的乘客也变得面无表情,笑容可掬的社区义工们变得不那么热情,电视里整天播着警察局长的念叨“站好队,站好队,站好队……”似乎一夜之间人们变得病态而冷漠。
在公园小路上,肖恩发现,平日熟悉的社区标语已经不见了,便利店的老板也早早打烊了,小广场没人聚会了,小区保安个个变得凶神恶煞,连狗叫都几乎消失了。
路过十字街角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撞到了肖恩,他嘴角留着血丝,露出了尖尖的牙齿,耷拉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单调的声音,并试图抓扯肖恩。
肖恩快步甩开了他,却发现目所能及的几条街上,零零星星的站着几个同样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双手平举,行动缓慢,嘴里嘟囔着“站好队,站好队,站好队……”,仿佛这句话不说他们就会摔倒似的。
类似的人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街道上,有的从天桥上下来,有的从地下室出来,有的甚至从垃圾箱里钻了出来。他们中很多人肖恩是认识的,有公务员,有议员,有商人,有警察,有教授,有军人,还有退休的老人,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他们似乎按着某种共同的节奏,不知不觉的排成了较为整齐的队伍,嘴里默念的统一的咒语,试图向普通的正常人靠近,并向他们传递着某种神秘的病毒。
他们面无表情,忘记了亲情与恩情,丧失了人类的基本感情,行尸走肉般的行走在大道上,并试图向他人展示正确的僵尸步伐与标准的僵尸语言“站好队”。
“我的天啊!我们的城市被僵尸占领了!”肖恩终于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拔腿就跑,飞也似的奔回了公寓。
进门的第一句话,“全市的人都被感染了僵尸病毒!”肖恩喘着大气对艾德说。
“知道谁第一个被感染的么?”艾德淡定的转过头来,问道。
“谁?!”肖恩反问。
“市长。”艾德幸灾乐祸的回答。
“市长是谁?” 肖恩又问。
“那个长得像影帝的家伙。”艾德轻蔑的笑了,他那肥肥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两个梨花般的酒窝。
好吧,故事讲完了。它是虚构的,绝非真实的,请勿对号入座。故事中的市民们有一部分真的很入戏,从他们建立信仰开始就在演戏,还演得很像,之后变成丧尸倒是本色演出了;另一部分人前半段真心投入,后半段迫于某种不明压力开始卖萌演出,扮演着丧尸的角色;还有大部分人,如我般,变得装聋作哑,装傻,装死,或者躺在地上扮演不咬人的死猪死狗,偷偷的观察着周围这个充满信仰的世界。
你问我们有信仰么,我们漠然的摇摇头。这年代,信仰是非常时尚的,也是非常功利的,不是普通人可以玩的。反正我们不信晚上7点到7点半的鬼故事,我们只相信能真实看到的许多故事,和它背后隐藏的蛛丝马迹,以及地球以外发生的许多事情,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一部《僵尸肖恩》被我引申到如此地步,也许真的是跑题太远了。但其中所蕴含的丧尸精神与本质似乎也很适合当下众多丧尸片的主题与隐喻。说者无意,观者有心。很多好电影的确会引发更多的思索与解读,是应该把它当作一部单纯搞笑片来看,还是作为一部更有价值的黑色喜剧来欣赏?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旁观者最终沦为一千个僵尸肖恩又或者是一千个小羊肖恩,这也会从一定程度上反衬出这个社会的道德水平与懦弱程度。
我们不愿如行尸走肉般生存,因为那样很没尊严。但我们也不希望被周围人视为异类,因为在传播迅速的丧尸世界里,善良而清醒的人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变为少数人,原本局部爆发的丧尸病毒会将大多数人传染,使正常人最后被包围在一个个狭小的孤岛内。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在短时间内找出解药治好染病的大多数人,显然这不太可能。那便只剩下第二条路了——假扮僵尸,装死!
你看得出我一直在装死么?
站好队,站好队,站好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