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块骨头”到《一代宗师》,向留在探索路上的枯骨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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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年的这个时候,70周岁的武侠文学研究者,北大中文系的老教授严家炎先生,针对武侠小说提到了三个话题:网络小说仍需考验、不要人为拔高少年作家、武侠不会就此消失。
针对最后一点,记者提问:当曾经风靡华人世界的大众文学———武侠小说,已经自巅峰时期的百花齐放,淡褪到逐渐地黯然无光;当各种强势传媒和流行文化占据市场,失去光环的武侠小说已沦为阅读领域的弱势族群。武侠小说真得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老先生是这么回答的:任何文学种类都不可能直线发展,它的趋势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才能做出评价。一个时期很出色、一个时期可能相对低靡,这并不奇怪。武侠不会就此消失,它还有自身的生命力。
关于“港台新武侠”的超越,,虽然他在80年代刚开始读金、粱、古等人小说的时候,也因为“小说写到这个水平以后怎么办”的思考产生了一种绝望,但是现在的孔教授说,因为当时没有大陆新武侠的盛世气象,没人敢想超越。20年过去了,他觉得大陆新武侠的盛世初级阶段到来了。我们有作者,有评论队伍,有阵地,还有广大的读者。我们有一批文化知识和文化修养非常高的人投入进来。
今天的这一代创作者,他们有比较深的文化修养,有学问,这对我们大陆新武侠盛世的到来会起到帮助作用,最后有一天真的达到了盛世。
听意思似乎这玄幻迷离的气象才刚刚是个开始。
又等了几年,发现盛世还没有来到, 孔教授说的盛世,似乎只是创、读群体以及作品数量的繁盛,并非真正在所谓超越港台新武侠基础上的兴盛。但看起来,从意淫无力到乌烟瘴气的繁盛,倒有了些妖魔乱舞的末世味道。
也就是今年,面对“后金庸时代难有挑大梁者”的现状,还是针对“武侠的终止”这一话题,致力宣扬金庸小说文化价值的严家炎老先生,又说了这样的一段话,他说:现在的年轻武侠作家的确少了,在学识与文学功底上还欠火候。要有文化的积累,才能成就大家。相信武侠不是到金庸就终止了。
撰稿人总结:文学创作离开国学底蕴就寸步难行。新一代武侠作家在传统文化和文学修养上尚须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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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来自权威与民间的意思,文学,包括武侠文学的落寞,究其原因还是创作者的修养不足。那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比较着急的时代,该怎么去努力呢?又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们看到希望呢?
就盛世围城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荒芜而蕴含宝藏,足够新创盛世领域的地方呢?
文章上方有一段加粗了的副标题:
《一代宗师》扫描民国武林,十年追寻中华武学要义;金庸古龙后无扛鼎大师,武侠文学创作神散力弱。
这话说得比较谦虚,显然也是带着文人情操的,但既然说了,前后段落调换一下会更有力度。
《一代宗师》之所以可以与“金古”之后的扛鼎联系上,则是因为“十年追寻中华武学要义”,也许这样做了,武侠文学创作才有可能不会神散力弱。我们对此期待很高。
因为我对武侠题材的喜好,也让我发现另外一段张狂的宣传:告别金庸古龙的童话江湖,回向鲜活壮阔的真实武林。心意、八卦、太极,惟痴于技者强;八极、通臂、螳螂,造极亦擅胜场。
这两段都带有“追寻中华武学要义”的意思,似乎这成为了他们敢在“金古”之后冲着众家张狂的资本。那么“中华武学要义”对于“武侠文学或者文化”有多重要呢?追寻到了武学要义,就能突破武侠小说的低靡了么?
我们先保存疑问,从“实派”或者“硬派”武侠小说出发,来探寻一下。
文学艺术形式上有个前辈总结好了的现象,就是“孙子拿起爷爷的武器跟父辈对着干”。说起旧派的“硬派武侠”或者“传统武侠”,其实是被当年的金庸、古龙这些新派给革新了的。现在新派成了传统,孙子辈的新锐派似乎也成了主力,后边的孙子再要发展,要么是顺着父辈的理念与形式继续延续,要么就得返回去用爷爷的武器重新包装了。
但此时的武器,肯定不是爷爷的遗留再打打光,显然是动了真格去发掘的了。归结两个字:考究。
这似乎是一个好现象,只要是真考究,而不是瞎讲究。如此而论,就“武术”与“历史”、“江湖”与“行规”这些,针对修仙丹道、阴阳数术这些并列的偏“虚”的元素,似乎还真就有了考究的必要。不然这一类型的小说,只能在“纯属虚构”的层面上漂着。
对比武侠文学“虚、实”处理、“文、武”偏重这四块要素,孔教授寄以厚望的“满腹诗书满腹经纶”的一批文人侠客,似乎是顺着“玄幻”这一虚写、重文的路线发现下去的。玩玩吟诗作对的表面功夫,之外也不怎么考究。
而就严教授所期望的“有国学文化积累的大家”也不给力,如果所指“国学文化”依然是“诗书经纶”的话,那么所谓的“大陆新武侠”的创新阶段也早就过去了,且似乎离着生活越来越远。
影视作品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了。随着渲染技术的发达,武侠作品已经有多半偏向了虚化的玄幻手法了。而强撑着的偏武偏实的作品,也因为情节创意的匮乏,只能虚张声势地勉强支撑,而且作品越来越少,且越发与“武侠”独立开了。可以说,同样是“武”字号产品,但是有了武侠、武林、武道、武打、玄幻、修真等区别。
再让我们回到本篇的研究课题,实派武侠到底行不行得通?有什么作品或者死亡案例可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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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世王朝之外,贴着“武”字文学,还真有一部分有雄心壮志的人,以及一部分投机取巧的人,站在“底蕴”与“求实”的情调上,在探寻着艰辛而充满希望的出埃及之路,企图到达一处流着牛奶与蜜的宝地,将“武侠”的旗帜再插高一点。
其实这又是一条扬长避短的奇巧之路。粱羽生说过一句话,写武侠小说非常难,要求你知识非常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要求你是专家,但是还是得涉猎。
正是此类文化知识的匮乏,以及对现实社会的认识程度,还有在慌忙之中无暇深究,只能拿来形式化的文化表皮去联想加工,才导致了盛世的主流作品必然朝着“玄虚”与“隐喻”的方向发展。
而另外的这一小部分作者,他们的武器却恰恰相反,无论是通过继承还是考证而来,反正他们拥有了深层解读某领域传统文化的能力,这就使得他们有了朝着“实写”与“重武”发展的能力。
这一路则是顺着“武打——武道——国术武技——武行”这一线发展而下的。
但因为“武侠类型”先天的特殊性与局限性,这一路的人马也伤亡惨重,目前还没有完备成熟而且可与以往作品抗衡的作品。
他们还在艰难的跋涉之路上,因而我也只能说,向这些留在出路上的枯骨致敬了。这里说的探索之路,是说的武侠小说的探索之路,与武侠影视还有一些区别。且偏向可承接“金古盛世”的长篇突破。
在这些枯骨之中,有“四块骨头”具有典型的研究价值。
在这四块骨头之前,先缅怀一下爷爷辈的一块“老骨头”,如果这一类型成功了,这一块“老骨头”也许会成为此类作品的祖师爷。他就是留下了武侠短篇《断魂枪》的老舍先生。
老舍原本打算写就一部背景真实、知识真实、感触真实的武侠长篇,但是文学态度一丝不苟的老前辈,就其思想、内容、形式等等做了几次设定,思前想后发觉此类长篇无法实现。因为就所要表达的内容,不需要以长篇的形式出现。而就是单元性的组合,又不是小说的形式。即便完成,也不会成为拿捏精准的经典之作。所以最后只是顺着概念,留下了一部叫做《断魂枪》的实派武侠的短篇。
《断魂枪》原本就是这一部长篇的一段情节。但所谓寸铁杀人,滴水见海,在高度浓缩的故事之中,除了长篇里技艺保存这一长处之外,别的需求都做到了。
自此之后,形神精到合一的实派武侠就断绝了。许多有追求的武林追崇者,打算以长篇小说的形式展示武林,结果都在《断魂枪》面前望而却步。《断魂枪》一出,断了半世后学的创新之魂。
后来的成为经典的武侠电影,如《唐山大兄》、《新/龙门客栈》、《壮志凌云》、《双旗镇刀客》、《天地英雄》、《关中刀客》等等的成功,也无不证实了这一点,精心打造,只得如此。国外在西部片、剑戟片、动作片中的例子就更多了,也一直是被我们观摩学习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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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之后,第一块骨头是巨侠温瑞安。
其实在这之前,金庸先生也是做过尝试的,《雪山飞狐》比现在的大多网络国术武技小说都要偏实。但因为金老先生的成就之大,这一块骨头也归为别类了。而往后的探讨,也是以金老先生的这一块骨头为参照标准的。
温瑞安原本是新武侠的四大高手之一,金、古、梁、温名动盛世。但是温巨侠在一段时期内,针对“实写重武”也下过大功夫。可惜一通实验之后,仅留下了一个类似《断魂枪》的短篇《空手道》,虽然其中要表达的武与侠、真与实都具备了,但因为立足现代背景,只能针对人物的心灵下笔,与历史气息十足的《断魂枪》比起来,也就是一块匕首鞘了。
自此之后,温巨侠也再没有碰这一领域。而是凭借深厚的文化功力与诗书鬼才,潇洒自如而又踩线精准地游离于“传统”与“玄幻”的边缘。在盛世城内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也许是对当年努力的不舍,温巨侠在杂谈中,还时不时显露自己会两下子,真懂武术这一资历,似乎在不断地告诉后学,正是因为懂了武术,了解了武林的本质,所以也只能这么发展下去了。
到底他是真懂假懂,咱们暂且不论,反正他已经把写实武侠留在那个最初的阶段了。
当然这一类型的演变形式还有,也有别人在做,但大多还是循着“虚写”、“武打”的简单方向发展的。哪怕是以真实的笔触去描画的,但因为情节的截取、概念的倾向,已经偏向了“概念武道”或者“推想江湖”,还是偏虚为主,从考究出发,也都需要重新勘对,因为其中真假相参,用意也不在求实,只为让读者感受到一份真实性,索性也就不去细考了。
写实之路不再探索,写就《空手道》时刻的温巨侠与《空手道》,也就成为了留在探索之路上的一块枯骨。
第二块骨头是大神梦入神机。
梦入神机是网络小说的大神,他的影响力在网络读者群体中不容忽视,也写下了许多庞大体系的虚幻作品。但他在新形式的实派武侠探索之路上,也起到过开拓性、引导性的作用,为此留下了一部长篇叫做《龙蛇演义》。
这部书跟所有的网络连载一样,篇幅很长,但是结构较为简明,延续的依然是网络流行而实用的通关打怪、知识卖弄、感官刺激的老路线。把他列入一块骨头,是因为由此开创了一派叫做“国术武技”的小说类型。
称为国术武技而不是武打、武道,是因为其中以真实的笔调谱写了许多“真实的武林(含武术)知识”,就形式上达到了“国术”题材的高度,而内容又是“武技”为主。如果其中知识是可考的,那么这就是老舍先生所排除的那种没必要拉长,但是后来也没有人尝试的那种实派长篇结构了。它发挥了网络快读作品多以与现实感触挂钩的代入感,确实让过去追求武侠世界的少年读者爽了一把。
在他之后也涌现出了大批的模仿者及试图超越者,但参考别人又不是“同人”、“续写”的,就必然会在情节与技术上作出对比修改,如果原作的技术是相对精到的,那么后边这些,要么臃肿、要么失真,自然就落了下乘之作。
而情节方面也是一样,因为是建立在“现实”的情调下,老舍先生早就求证出来了,追究“真实的江湖”,是不必要去细化“武技”的,为了“武技”的展示去虚构情节,自然就会显出生拉硬扯的不协调,如果依着某类情感精修刻画,又会落入了“体育小说”、“青春小说”、“修道小说”或者是“黑道小说”、“都市小说”这些类型,而且读起来都是漫画感的,这也必然影响“武技”渲染的真实感,哪怕武技是复制教材、渲染录像,结果照样是一塌糊涂。
然后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些写作者的感受,包括梦入神机本身,也多是想象加工出来的。所以事实情况是,虽然书中也存在很多破绽,但是后起之作也难有出类拔萃者。大多都死在了情节的虚假与技术的不考究上。
就此来看,《龙蛇演义》反而成了探索之路上的绝响。也是因为志不在此,梦入神机具备典型的网络写手性格,读者需要我往哪里去,我就往哪里去,先天的敏锐及后天的勤奋,让他在众多类型领域都能迅速定位市场需求,所以他也忙不过“武侠”这块来了。
于是,武侠之路上的武侠神机,也就剩下了抱着绝本的一块骨头。
很可惜,梦入神机的见好就收是对的。先辈思考过的种种类型限制在之后的跟风之作中得道了证实。“国术武技”这一偏重“武打”,而实际跟现在的武打电影一样,没有什么好桥段可供表现的悲哀现实,还有传统武术的失传以及而今的尴尬局面,这一类型也在探索中无奈地夭折了。跟风的许多作品,也都死在了各自的起跑线上,那种作品也仅能在网络连载的形式中存留,文学的道路上,骨头渣渣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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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块骨头是先生徐皓峰。
之所以称呼先生,是因为徐先生太令人敬佩了。他是在新形势上走得最远、卖力最多、而且天资最佳、知识最足的一位。把他放在此处,是因为这块骨头一直很强硬、很丰满,是硬派武侠的中流砥柱,甚至是一柱孤峰。他已经驾驭着文化之马,跑出埃及很远很远了。
梦入神机之所以能写成《龙蛇演义》,与徐皓峰先生已经写就了《逝去的武林》是有绝对关系的。可以说,《龙蛇演义》实际是《逝去的武林》的流水帐情节版。其中的知识大多受此作影响。把他排在前头,是因为这块骨头干得早,而且《逝去的武林》是回忆录式的笔记体,只是长篇,但不是小说。
但是徐皓峰先生并未停步,在采访整理作品《逝去的武林》之后,又有了《道士下山》、《大日坛城》、《大成若缺》、《武士会》等系列“武”字号的作品。
其实在《逝去的武林》之前,徐皓峰先生就已经发表过若干味道独特、形式卓群、带有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的作品了。把这些作品贯通起来看,可以看到徐皓峰先生的大情怀与大胸怀,还有大才能、大智慧。
《道》、《坛》、《成》、《会》几部作品,探讨了宗教、艺术、武术、礼乐等方方面面的知识分享、文化内涵、传承展现、社会价值,在琴棋书画医武佛道的表象之下,在对失传记忆的惋惜之中,又或明或暗地探讨了社会构成及历史形成,确实是大手笔。
因为徐先生只是以“武”起家,他的雄心壮志并不在“武”,所以他自己的小说也多是单元结构。徐先生是文人,还懂得武术,又有佛心,所以也有着面向天下苍生的济世情怀,他的作品虽然称为“硬派接脉”,但内容其实并不硬朗,而是存在琴棋书画相互渗透的规律推演,已经远远跳出了“武侠”的框架,对真实的历史与技术也都围绕用心而做了艺术化的调整。写的是凡世,但感官却显然是世外意境。
此时的徐先生就已经显出了以武侠为跳板而不受束缚的强势,后来的作品也真得就是接上了爷爷的武器,而爷爷的武器在当时,也是为了适应众生而做了修正的。越成熟反而越越偏离于“实”,更多成了文化层面的探讨。
开宗立派的电影,将其中理念推向了极致,片中台词直说:让贤是美德。可称是武侠电影的真正突破。
回想起来,《逝去的武林》这一由当事人口述而又有徐先生按着自身见识做了舍取的作品,,成为了徐先生这块骨头插在开拓路上的两块路标性的骨头了。
而从《武士会》之后,因为徐先生的努力,从武林故事到武行小说,终于走出了一条创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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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块骨头是弟兄铁萼奇兰。
这是一个新名字,叫他弟兄是因为他跟武术爱好者走得近,这弟兄在文人圈里没什么动静,但在“国术武技”流行的武人圈里却有直追前辈的潜力。这弟兄只出过一版叫商帮武行《六合拳宗》的小说。作品序言、后记都颇为感人,是以“保留先人们的生存技艺,再现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为首要用意的。
恰巧其中涉猎的“先人”,是历史背景下的武人,而这些不同来路的武人,又恰巧跟时代格局缠在了一起,甚至再现了“侠”的原型,所以很自然地归入了武侠范畴。
可能他是得了武术传承,对深浅偏正的武术现象都能做出解释,而且也因为自身的武打经验,使得情节刻画有着一种真实又特殊的刺激性。所以在武术圈内,也有了不少一批跨年龄段的支持者。像他这一类人,在徐皓峰先生之后出来了许多,这一现象值得关注。
但如果仅仅是因为真实,哪怕知识真实度上超越了梦入神机,也不足以与梦入神机并列,更别说徐先生了。因为自徐先生之后,前仆后继出现了大批以笔记采访甚至自传形式写就的“武林故事”,网络读者的低文学要求给了他们极大的鼓励。所以比较起来,你可以说这位在技术掌握上相对深点,但武侠作品的归类也并不在其历史价值。
把这个弟兄列入其中,是因为他运用了宏达而精微的小说结构,是继承了老舍先生那一脉的写法。他没有把故事设定为一个“求道者的成长”或者“一个得道者的回忆”,虽然每章都有打,甚至每一段文字都渗入了“武的意味”,但却没有把“打”放在首位,他给“打”找了一个特别合理的条件,又给“展示”找了一个特别巧妙的方法,似乎仅是顺着行业、家族小说的结构去写就自然显露出来了。
这一点就武侠发展的探索上,他算是尝试比较多的,他的学识、情怀、笔力把其他类似者远远甩在了后面。
把他留到最后,一是他在众骨头中最不行,二是通过别人对他的评论,发现这一份死亡案例可以引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探讨。
从这块骨头的三段简介就能看出:
《猛虎出笼》:武穆遗技,心意拳,四把捶,鹰捉虎扑,再现晚清武林巅峰期画卷。
《铁血镖途》:暗黑刀客,沙里枯,一刀鲜,终极暗杀,制造百年武林谜案。
《立擂雁门》:家国危局,袁镜仪,乔致庸,左宗棠,武者、巨商和重臣的宿命博弈。
如果他做到了,把武行小说植根于家族小说之上,那么真就可以做到硬实、厚重风格的武侠小说了。什么武学文化、家国江湖的就在历史背景的厚重韵味之下显得自然贴切了。
说白了,就是考究武术的金庸式小说,如果再换汤不换药的一经装修,那么他就占了大便宜。这类人也就做到了孔教授说的,发挥了“比较深的文化修养”,也就可以与豆瓣书评所赞的那样,“注目一个家族,却架设于大时代,神州板荡、满目疮痍……拳学探索世事历练,未出家门却举步维艰”等等顺理成章的武林展示,得出“社会构成,原来半在朝堂,半在江湖”的宏大结论,对于“如何抒写中国人的精神”这种庄严的话题,也可以“在某个难以预料的时刻,给予我们心灵震颤的一击”……
听起来可供“武侠”发挥的条件很丰富了,展示了武技之外,也可以在人文关怀上提升地位。
这一块骨头貌似方向对了,但队伍不壮,时运不当,隐隐也势必被盛世城外的风沙淹没。《六合拳宗》也就成了一块印着血痕,被掩埋在出路上的一块骨头了。
后来还有没有人踩着它前进,也就不好说了。因为我在后来的影视作品中,比如《十月围城》、《武侠》、甚至《血滴子》中,也看到了许多类似的元素尝试,但也都各自败得惨不忍睹。不是重点,暂不探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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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有了希望了,在继情感表达为主的文艺武侠《东邪西毒》之后,集结了这四条求实脉络要素的,精心打造的以民国武林为背景的,以武行展示为主的集大成之作——《一代宗师》,终于挂在了我们面前。
如果它做到了他说所的,那么这一条道路的后来者也就有了领袖标榜了。金庸古龙后无扛鼎大师,武侠文学创作神散力弱;《一代宗师》扫描民国武林,十年追寻中华武学要义。
放在影视作品上,内容求实的就是所谓的写实风格武侠了。而就追求打斗动作上的“错觉真实”,也一直是有发展的,而且也是必须要发展的。跟武侠小说与乡土小说的对比感觉一样,“假的”就是不如“真的”好听,“纯属虚构”听上去就是不如“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让人踏实,虽然乡土小说也是编的,但是感官贴切就是容易拉近与观众的情感。这也是很多以假乱真的纪实体让人讨厌的原因。从早先的关德兴、胡金铨、刘家良、李小龙等,到成龙、甄子丹以及若干导演、武指,都在尽力考究、突破展示,表现手法的虚实比重也一直努力往完美调整。
而随着信息的发达,许多的武学资料、武术比赛、甚至街头打斗的场面都更有机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追求写实风格一路其实也在不断受到“生活中的真实”即现实情形的挑战。(文艺作品中的“感官真实”,还不是真正的“生活现实”,武打设计同样是生活的升华,都是提纯、加强之后的精彩排布。)
影视与文字还是不同的,它有着许多的再加工的机会。国内武侠片特别功夫片的危机感,不在资源的枯竭,更多是来自现代格斗技术以及国外优秀格斗类影片的冲击。有冲击,也说明了还大有发展余地。
对于观众,强大的动作刺激面前,原先以为“咱有绝技”的一些,突然就在“真相”对比之下受创萎顿了。而此时的“武”字作品,也必然要在对比之下做出改变。要么顺应潮流引进贯通,要么避开现实,盲目解读,向更为玄虚、甚至荒诞、自嘲的方向发展。
影视上的惨状及挣扎,其实我们都看得见。面对“突破”之外,我们又再次面向了“侵略”的现实。,我们还能靠什么强壮身心呢?这现状与促使武侠小说出现的时代处境何其相像?
这个问题也比继承、发展更为严峻。说白了武侠的生命衰弱,不是因为资源枯竭,而是因为不自信与不给力。说不好听的,靠着孔教授所谓的能人,那些见着小虫都嗷哇乱叫,却可以用强大的想象力在作品中杀得尸首满天飞的开创盛世,着实有点所托非人。如果要健康发展,也促使我们必须正面求实地面对问题,发掘资源。
现状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了?比如,就武术本身是不是还有得发掘?以往表现的“真实”,是不是还是在“失传”的情况下发生的?我们还敢不敢这样去想?
这很关键。
所以本文章所探讨的“真实”才归给了走在探索之路上的长篇武侠小说。许多时候文字是走在影视前面的。而列举的“四块骨头”,也确实让我们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气象。他们都展示出了我们以往印象中所不曾见到、甚至不曾想过的“深层内容”,特别是武术上的。
这一部分,也深深打动了追求现实却又心存期盼的读者。我们自然都有期待,希望本土文化中存在我们不曾解密的深层内容。
王家卫是敢的,徐皓峰也是敢的。
而今酝酿十年的《一代宗师》,因其华贵已经成为了此中代表,处在《李小龙》系列、《叶问》系列之后,所谓“十年追寻中华武学要义”,能否在时代魅力之外,比如武打设计上发挥作用,出现与以往同类作品抗衡的深层展示?
到底行不行,其实还不好说。
回到严家炎老先生的话:一个时期很出色、一个时期可能相对低靡,这并不奇怪。武侠不会就此消失,它还有自身的生命力。
但这个生命力的源动力在哪呢?这几位探索者其实都没有给出有力的答案。我们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探索之路思索一下了。
四块代表之外,相信还有若干的开拓者都死在了找寻的道路上。作为关心武侠文学的我,也仅能对残留在探索路上的这些枯骨,表示一下敬意与哀悼了。
文章有点抬举梦入神机与铁萼奇兰,对不住另两位大侠了。这也是挑来挑去才勉强挑出来的。中国文化讲究“四大”,如果仅仅一块大骨头,也就凑不成一盘众人可品的佳肴了。
关于《一代宗师》武人角度的观察,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本人的八章解评。虽然偏颇了些,但偏写实一派的武侠类型如果没有夭折的话,这些玩意也就有了价值了。但不管有没有价值,一些事情也总需要有人来做,不做就真不知道了。用徐皓峰先生的话说,“留个影儿吧”。
其实我们有理由相信,文化底蕴深厚的本土,还真实存在着我们还未曾动用的盛世资本。正如当年大家都在说着“武侠已死”的时候,金庸盛世却随后出现了。至于影视动作的突破案例,虽然不想提,但回想一下《拳霸》出来后的这些年吧。
参考链接: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上篇:背景篇1
http://i.crowsxworst.com/9135213/blog/7680944/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上篇:背景篇2
http://i.crowsxworst.com/9135213/blog/7680945/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1形意拳霸道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2八卦掌手黑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3一串炮仗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4形意、八卦两门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5六十四手
《一代宗师》终极解评-下篇:武技篇6老猿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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