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佩一枚环口留着参差缺角的玉珏,执一把鞘上刻着归隐莲花的长剑,寻一位眉间有着朱砂红痣的女子,素衫长袍,单髻白巾,施施然走在道上,淡淡然远离凡尘。
有幸得一部治世良籍,不才被推为榜单魁首,若身在朝堂中,则是谦谦君子为国敢言,舍名去利,不畏强权;若身处江湖里,则是豪情侠士守民一隅,揽尽青眼,片叶不沾。
根骨俱佳,天赋异禀,有机时悟得天道,功夫成自然,杀伐由心断;有缘时遇得良配,明珠双手赠,比翼入桃源;有运时逢得乱世,敛袂弄风雨,化龙登云端。
若得如此之一,甚好。
浊酒满盏龙蛇起 古剑萧索沁寒音
早年读《龙蛇歌》,不知何人所作: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承辅。龙返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桥死于中野。讲的是介子推其人,辅佐公子重耳取得王位,待到晋文公欲加赏封爵时,他却身背老母远避山林不愿被召,而后被烧死在绵山。士甘焚死不公侯,只愿相助于危难,功成名就后把酒言欢足矣,绝不愿承其恩泽。介子推一介布衣,可为知己割肉啖食,可为好友千里奔命,亦可葬身山野火海,唯独不愿让自己的风骨匍匐在权贵脚下。这样的介子推,只愿做霸主逐鹿中原时的坐骑,你鲜花夹道自欢喜,我垂首不敛你锋芒;你战死疆场自悲戚,我裹你尸骨返故乡。大抵这便是侠士于知交好友的相处之道。 从前看事物狭隘单纯,不以为介子推之流也有豪侠风范,只是觉得千年前绵山一场大火锻出了世间少有的一把倔强骨头,着实令人唏嘘喟叹。偶然间看到小说《菊花,古剑和酒》,才发觉凡是在红尘中摸索挣扎许久仍持一颗戒心之人才是真正的侠士。又有多少男儿能如介子推一般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初心,羞于邀功请封,耻于追名逐利,秉承着世间大道,以最纯粹的忠心追随天命所归之人。侠士之大,在于其所遵循的本心和道义与世间万物自然运转轨道交叠之时,不以其本心为源,不以其道义为尊,更不会凭借于此为自己谋得名利一二。介子推,当是如此。 神侠百相书中隐 难念佛偈难念心 很难说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梦,但凡是有此一梦之人,心里都住着侠客化的自己。李白一生渴望成为一名逍遥侠士,有卓绝的剑术,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傲然的姿态,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有千钧的豪气,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有传世的芳名,可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李白酒入豪肠啸出的三分剑气,是侠客行于江湖的快意洒脱,也是男儿志在千里的慷慨抱负。这样的剑气划过岁月的轮转,映亮了多少文士的眼睛,其中一人,他藏身于光明顶,徘徊在杏子林,在轩辕台前,在绝情谷底,刻画着一位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不看青衫磊落险峰行,不听梦里真真语真幻,早在初初推开武侠世界大门的那一刻起,便着迷于《天龙八部》里的贪嗔喜恶怒、悲欢哀怨妒,认定了赤手屠熊搏虎、金戈荡寇鏖兵的南院大王。萧峰穷极此生,没有做过一次好的选择,命运似是与他玩笑一般,几番回合下来,飘逸雄浑的降龙十八掌终究不敌无招无形。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将侠客凛然于世之精髓展现的淋漓尽致的大侠萧峰,纵有两眼百臂千手,也防不住贪功恋势,舍不得俗世璀璨,躲不开痴恋情爱,参不透佛偈人心。若说想要成为大侠,皆需为国鞠躬为民尽瘁,倒不如说这只是实现个人英雄价值的无奈之举。世人为侠客们框定了太多的标杆,设下了重重的劫难,临到最后,大侠们唯有身死在最豪迈最辉煌的时刻才能赚得些许眼泪,落个归属与结局。可走在这滚滚红尘,食五谷,染尘埃,逐镜花水月,求梦幻泡影,没有几人可以燕处超然、自在无为了却一生,侠者亦是如此。江湖不留痕,市井有余音,久留传说未必是件好事,许多恩怨情仇妒忌试探皆出自无妄,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大侠也会跌下神坛沦为小丑。萧峰的劫数未能躲过,但身死英雄地,不辱其侠名,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所在。
一人一马,轻衣简行,在那一方江湖留些许刀剑音,在那一处绿林传些许侠义名,此生足矣。大侠之道是场返璞归真的修行,要能在险恶江湖里看出仁心道义,能在一抔苦涩中翻捡出一粒甜头。当有一日从“观山也江湖,看水也江湖”终又回归“观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本源之时,那些侠途上的苦行者才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得到了无上心经。 恋 静看 一朵莲 素面朝天 暂露小角尖 压过波光潋滟 无风无雨自翩翩 尽洗铅华傲出水面 散香染色扬名满人间 朝暮褪罢碧钗红簪 流年抑迫眉目敛 身棹淤泥污滩 飘零似残笺 凡相泯然 藕丝连 根断 憾